听到部队训练伤和训练事故,总是不免心惊!
我刚从“围城”走出,从圈外看圈内,从现在看曾经,很多思想、观念、情绪、情感都在慢慢交融、沉淀,或者有了另一番回味。
我参加过因训练而淹亡的战友的葬礼;也经历过牵引加农炮炮管贯穿驾驶室,差点使我命丧黄泉的追尾事件;也见过运兵车翻滚360度,满车伤痕,惨不忍睹的现场。可以说,军队每年都会因训练、演习、对抗、执勤、处突、维稳等军事行动或非军事行动发生车毁人亡,甚至群死群伤事故,这不是什么秘密。也可以说,这是必然,规律使然,请容我如此理智,“毫无怜悯之心”的陈述。
为人父母,谁都想把儿子完完整整送进去,再囫囵个地接回来,但部队不同于一般政府机关和企业集团,它是武装力量,是要打仗的,打仗就要训练,只要是训练就必须讲求、遵循和服从对抗性、危险性、斗争性基本原则和内在规律。如若不然,拉出去的部队就是“软蛋”与“软杮子”,一碰就碎、一捏就烂、一推即垮、想活下来都难。所谓“零伤亡”,在当前及相当一段时间内仍是“昙花一现”,虽美但不恒长。美国在海湾战争中推崇“零伤亡”,但越来越发现,这是自打耳光、自缚手脚,如今其“训练死”与战死比例是27:1(数据在变,但充分说明比例之大)。
几年前我在机关,最厌恶和鄙弃什么“60年训练安全无事故”“20年安全稳定先进单位”的经验材料。打个比喻,你花重金聘请一名私人保镖,这个保镖从入行至出道,没挨过一次揍、没受过一次伤,甚至皮外伤都没有,你敢用吗?如果你非用不可,那你只能选择相信他是一位天生的练武奇才、绝世高手了。
没人希望出事故,出了事故谁都会痛苦不已。尤其是几年前,事故对部队的影响极其沉重。下至班长、排长、连长、指导员含着泪接受调查批评,轻则记过免职,重则转业走人;上至领导机关,停工停训、检讨反思,迎来送往工作组。整个部队几乎陷入瘫痪,情绪之哀、压力之大,可想而知。久而久之,“安全大于训练”“消极保安全”“宁要安全不要训练”的思维倾向甚嚣尘上、固化结冰。如今,破冰之难,难倒了一片片基层带兵人和谋战人。
缘何如此?社会舆论压力是不可忽视的重要因素。有的事故处理起来特别棘手,甚至在超出规定做出补偿、争取名誉、获得支持的基础上,还必须化解来自网络、民众不知不解、偏听偏解、误知误解的讨声怒斥。压力由外向内渗透,自上而下传导,抵至基层则重如泰山压顶、密不喘息。
当然,其中有部队自身事故处理制度机制不太健全、不太完善的原因,也有事故等级标准不深不细不周的原因,但社会及民众心承受力及事故认知是否应该更坚强、更理智、更公允、更求实呢?我想,在惋惜痛失我们可爱的战士的同时,也给部队一些同情和宽容吧,在此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