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代初期,福建漳州活跃着一支游击队,队长王占春,勇猛过人,二十几名队员个个英勇善战。漳州各地的土豪恶霸、流氓地痞,如果胆敢仗势欺人,横行乡里,一旦让游击队知道,就一定会遭到严惩。
老百姓把游击队视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好汉,称他们是王占春的“短枪队”。这支“短枪队”为民除害,威震敌胆。
反动派兴师动众下乡“清剿”,见不到游击队的影儿,就拿老百姓出气,打人、抓人,非要你说出短枪队的来龙去脉不可。这下子群众就埋怨了,怪短枪队惹了祸,反而害怕和游击队接近。
因此,这到短枪队虽然英勇善战,但游击了几年还是那么几个人几条枪,始终难以发展壮大,更不用说有块可以立足的根据地了。
上级组织发现漳州游击队存在单纯军事观点的问题,决定派个得力的干部到漳州去,协助当地搞好游击队的建设。派谁去呢?组织自然又想到了邓子恢。
邓子恢是闽西红十二军政委,同时兼任闽西红军学校政委。自从派他当福建省巡视员后,他到莆田不久,闽中的革命斗争就有了进展;他到福州巡视,闽东地区的土地革命运动就轰轰烈烈地开展起来,为闽东革命根据地的建立,打下了坚实的基础。现在,派他去闽南打开局面,再合适不过了。
1931年12月14日,邓子恢奉命南下漳州。当晚,组织当即召集会议,请邓子恢传达上级的指示。邓子恢开门见山,一语道破游击队难以壮大的玄机:游击队光会打仗还不够,只知道打仗,不懂得发动群众、依靠群众,就会脱离群众。如果当地群众不起来,光靠外来游击队去替他们打,是打不倒反动势力的,更谈不上建立革命根据地了。
邓子恢循循善诱,一席话说得大家心服口服。
第二天,游击队就兵分三路,去做群众工作,了解群众的迫切要求,发动群众斗争。邓子恢和漳州一把手李金发住在距园山不远的下南乡。
春节前后,去小山城的游击队员回来汇报国民党师长张贞以抗战为名,向老百姓征收“飞机捐”。只有100多户人家的小山城,“飞机捐”就有600元,群众叫苦不迭,许多人痛骂张贞。
邓子恢听了,认为在小山城发动群众斗争,反对“飞机捐”,既可打击张贞的嚣张气焰,又可准备将来在这里建立根据地,便指示县-委用全力领导反对征收“飞机捐”的斗争。
秘密农会按照“以退为进”的策略,暗中鼓动群众去向反动政-府说:“张师长要派捐,老百姓不敢不出,但小山城地方小,人太穷,要求减少一半。”
果然不出所料,国民党县政-府不答应,不但捐款分文不能减少,而且要限期交清。
游击队员们趁机鼓动群众:“他不减,我们就不交,价钱讲好了再交。哪天减哪天交。”实际上就是抗捐不交。
结果国民党县政-府就说小山城有共-匪,敢抗捐不交,要派兵去办。
消息传来,小山城的农民在祠堂召开族亲会议商讨对策,当即议定:一是不讲清楚不交捐;二是组织武装昼夜放哨,有兵来就打枪;三是请王占春的游击队来保护——这是最主要的一条。
送信的农民来到后南山找游击队,请他们进驻小山城。邓子恢便同李金发、王占春等人,带领游击队公开地来到小山城。
群众看到游击队开来,胆子更壮了,农会也公开了。村里的“耍狮队”,整天舞狮打拳,演练武艺。
游击队把农民组织起来,成立“自卫队”,锻打兵器,制造土雷,站岗放哨,准备迎击敌人。
“飞机捐”就这样抗起来了,一文钱也不交。原来由地主豪绅统治的小山城,现在变成农民掌权的天下了。
邓子恢见抗交“飞机捐”取得了胜利,又进一步引导群众全面抗捐抗税。小山城的斗争由反捐税转到减租和禁粮出口,订出公道粮价,搞平粜,不准地主、粮商任意抬高粮价,投机倒把。
小山城一连串的胜利消息,很快就传到龙岭和浦美等乡里,他们也都组织起秘密农会,并且仿效小山城一套办法,抗捐、退租、禁粮出口、平粜。
敌人慌了,放出风声说小山城有共-匪要下来“清乡”。游击队和农民自卫队,个个摩拳擦掌,一连几天晚上到山道隘口伏击,但都没有碰上敌人。
邓子恢暗自思付,光靠小山城不行,一定要扩大斗争范围,便亲自去象牙庄一带发动群众。但是,到象牙庄才两天,敌人就派出三个连的兵力进攻小山城。
王占春指挥游击队和武装农民,英勇抗敌,群众也纷纷为保卫小山城的战士烧水做饭,搬运子弹。就这样,二十几名游击队员和自卫队员,天没亮就同敌人接上火,一直打到黄昏,整整打了一天。但终因寡不敌众,只好主动撤退。
敌人进村以后,大肆烧杀掳掠,无恶不作。住了几天,他们不敢呆下去,就溜了。
敌人退走以后,游击队又开回来,忙着救死扶伤,安置受灾遇难的困难户,帮助群众重建家园。
小山城的枪声震动远近乡里,到处在传说“红军和官兵打了一天”,“红军帮助小山城抗捐办平粜”。
不久,云霄县一个农民老大爷,背着包袱雨伞,翻山越岭来找王占春,要请游击队去帮助抗捐抗税。
此后,邓子恢指示游击队,把斗争范围逐渐扩大到漳浦、龙溪、云霄、平和等几个县,帮助农民建立农会,开展土地革命。许多农民纷纷要求加入游击队,王占春的队伍壮大了,成为闽南农民斗争的骨干力量。
1932年4月间,各地群众正在忙着分粮借粮,忽然传来“红军打到漳州”的消息,农民胆子更大了,纷纷向地主开展名为借粮实为分粮的斗争。
邓子恢听说红军要打到漳州,比谁都高兴。直到红军打到漳州郊区的天宝,才知道张贞的主力已被红军消灭了。他和龙溪一把手李金发立即赶回下南乡。
看到农民们正在烧田契、分粮食,邓子恢十分欢喜,忙吩咐准备纸笔,亲自挥毫书写了“欢迎红军”的标语。李金发也带领游击队去收缴散兵和枪枝。这时,已隐约可以听到红军攻打漳州城的枪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