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名为桃夭。至少她明白,她不爱桃花,相反,甚至带着些许厌恶。文人墨客笔下的桃花,似乎是妖艳娇嫩的女子,弱弱地开着,极具风流雅韵。她似乎只爱《诗经》中的那一句,那温婉迷人的诗句,含在嘴里,咀嚼千百遍。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早春
春冬交替之际的阳光总是不太温暖的,晃悠悠地撩着她的眼眸。她恍惚地往窗外望,一切都带着刚刚出生的嫩绿。斑驳的树枝交错,她隐约瞥见了几点粉红,在灰绿色的树干上显得醒目而弱小。
“啪嗒——”不经意间笔掉了,发出不轻不重的落地声。三三两两的眼光往这边望着,她涨红了脸,迅速捡起笔,手下的试卷却迅速被抽出。她慌忙转过身,抬头,却看见老师略带责备的目光。她低下头接过试卷,脸色泛白却沉默无言,指尖紧紧团成团,只有笔尖停留处,一滴滴的笔墨绽开一朵又一朵狰狞的黑色花朵,那么显眼。
阳春
她怀中揣着书走在校园的路上,偶然间瞥见了那抹粉红。她走近端详,玫红色的花托上那花苞胀裂般鼓足着劲。她不由想起去年的孱弱的花苞,轻轻地用指尖点着那枝头。枝桠轻颤,却没有花瓣掉落。
她搂搂怀中的辅导书,匆匆又启程,下一站等待自己的,还有更多。
暮春
最后的日子,天昏地暗,直到走出考场的那一刻,她似乎是卸下什么。她特意去看了那株桃,早已是暮春,桃花却似乎才卯足了劲绽放着。完整的五瓣,明媚而生机。她注视着那抹嫣红,灼灼的花瓣上,似乎在竭力张扬着什么。她缓慢地拾起那脑海中那反复咀嚼的诗句。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她恍惚,顿悟。
原来她现在才懂桃花。
雨丝带着暮春三月特有的暖意袭来,似乎是带着回忆的缱绻。眼眶似乎是湿了,她抚一下脸,却发觉,早已是一片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