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笑柄:为啥族孙司马衷成了叔祖司马伦的太上皇?
太上皇,通常是指皇帝的父亲,但也有例外。如,隋代杨侑尊祖父隋炀帝为太上皇,唐代李显尊母亲武则天为太上皇,西辽屈出律尊岳丈辽末帝为太上皇,明代朱祁钰尊哥哥明英宗为太上皇。或祖孙,或母子,或翁婿,或兄弟,虽然不是传统的父子关系,但均是低辈尊高辈为太上皇,还能说得过去。但在西晋时,篡位称帝的司马伦,竟然逼迫被他赶下台的族孙司马衷当太上皇,这一事件,成为历史的笑柄。
司马伦,司马懿第九子,晋武帝司马炎之叔,晋惠帝司马衷之叔祖,历任琅邪郡王、行东中郎将、宣威将军,后封赵王。晋惠帝在位时,皇后贾南风矫诏擅权,屠杀皇族,铲除异己,淫乱后宫,引起宗室的不满。元康九年(公元299年)十二月,贾南风设计废太子司马遹为庶民,幽禁于金墉城,朝野哗然。太子势力联合当时握有军权的赵王司马伦,密谋废掉贾南风,复司马遹之位。
司马伦为人“性贪冒,可假以济事”,答应出兵相助,但其下属孙秀“知太子聪明,若还东宫,将与贤人图政,量己必不得志”,出于个人私利,建议司马伦“且缓其事,贾后必害太子,然后,废后,为太子报仇”,这样既能“立功”,又能“免祸”(见《晋书》),于是,司马伦按兵不动。不久,孙秀派人行离间计,宣称太子势力要废掉皇后迎还太子,贾南风害怕太子复位后报仇,便派人将其杀死。
永康元年(公元300年)四月,司马伦以为太子复仇为名,带兵发动政变,冲入宫廷,控制司马衷,废掉并幽禁贾南风,接着又派人将其毒死。随即,司马伦大开杀戒,诛灭反对势力,排除异己,罢官无数,“内外群官多所黜免”,并矫诏“自为使持节、大都督、督中外诸军事、相国,侍中、王如故,一依宣、文辅魏故事”(见《晋书》),意思是,要像当年司马懿、司马昭辅政曹魏那样。大权由此尽归司马伦。
掌握实权后,司马伦大肆封赏,“文武官封侯者数千人”。司马伦才疏学浅,凡事皆听信于孙秀,致使政局黑暗,朝野不平。淮南王司马允的讨伐被剿灭后,司马伦更是不可一世。八月,司马伦“加九锡,增封五万户”(见《晋书》),地位直逼皇帝。十一月,司马伦又让司马衷立孙秀的本家孙旂的外孙女羊献容为皇后,意在安排一个对自己有利的皇后,从而牢牢掌握内外大权,继而谋篡帝位。
司马伦有称帝之心,路人皆知。为达成目的,且堵住悠悠众口,司马伦利用巫鬼伎俩,先“诈为宣帝(司马懿)神语,命伦早入西宫(皇宫)”,又称“宣帝于北芒为赵王佐助”,制造受司马懿之托登基称帝的舆论。等一切安排就绪后,司马伦便“矫作禅让之诏”,发动心腹“逼夺天子玺绶”(见《晋书》),司马衷被逼退位,并幽禁于金墉城,司马伦派人严加看守,以防有变。为了掩饰篡逆行径,当叔祖的司马伦还不伦不类地给族孙司马衷送上一顶“太上皇”的冠冕。
永康二年(公元301年)正月,司马伦称帝,大赦天下,改元建始。为了笼络人心,司马伦下令,各类人才不用考试即可录用,州郡负责簿籍的官员、各地驻京办人员以及达到一定年限的太学生一律封为孝廉,各县纪检干部一律表彰为廉吏,大赦之日在职在位的郡县干部一律封侯,其儿子、心腹、党羽一律大封,其同谋者一律越级升迁,甚至奴仆衙役都得到了封赏。皇宫内外随便抓个人就有官爵。
当时,王侯大臣都戴用貂尾装饰的帽子,由于司马伦大肆封官送爵,一时间貂尾都不够用,只好用狗尾来代替。于是,百姓编了两句民谣“貂不足,狗尾续”用来讽刺朝廷,成语“狗尾续貂”即源于此。因为滥封,各级官员数量太多,各类金银官印一时间铸造不出来,很多官员只有板书封号而无印信,如同空头侯爵。如此胡闹,连“百姓亦知其不终矣”(见《晋书》),这个司马伦快完蛋了。
司马伦“素庸下,无智策”,自己没什么主见,朝政几乎都委托给孙秀,“秀之威权振于朝廷,天下皆事秀而无求于伦”。孙秀原本是个有野心的小人,借机“恣其奸谋,多杀忠良,以逞私欲”,越干胆子越大,甚至连司马伦下达的皇帝诏令也敢私自改动,“伦之诏令,秀辄改革,有所与夺,自书青纸为诏,或朝行夕改者数四,百官转易如流矣”(见《晋书》),朝廷的官吏体系几乎被完全摧毁。
司马伦篡位自立和孙秀胡作非为,激起了齐王司马冏、成都王司马颖、河间王司马颙的怒火。三王“并拥强兵,各据一方”,此番同时起兵,让司马伦非常恐惧。司马伦派军迎战,双方酣战两个多月,死伤十万人,最终三王占据优势,率军渡过黄河,洛阳告危。外敌未平,内院又起火,四月,“左卫将军王舆与尚书、淮陵王漼勒兵入宫,擒伦党孙秀、孙会、许超、士猗、骆休等,皆斩之”(见《晋书》),并将司马伦控制,逼其写下自废诏书,命人迎太上皇司马衷复位。
司马伦前后共当了一百多天皇帝就被赶下了台,一场叔祖称族孙为太上皇的闹剧宣告结束。司马衷重登皇位后,“诏送伦、荂(司马伦长子)等赴金墉城”,并下令“大酺五日”,以示祝贺。梁王司马肜上表“赵王伦父子凶逆,宜伏诛”(见《资治通鉴》),司马衷于是派人将司马伦毒死,其四子亦全被诛杀。司马伦死后,他所封的官员全都被罢免,朝中的官员剩下寥寥数人。被废时,司马伦曾表示想“归老于农亩”(见《晋书》),终成黄粱一梦。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