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号称“千古一帝”,用人方面有独到之处。李世民手下的人才,有一类人专门给李世民找茬。比如说魏征和张玄素,这对好朋友就专门怼李世民。魏征好一点,还跟李世民摆事实讲道理。张玄素则是蹬鼻子上脸,直接骂李世民“恐甚隋炀帝远矣”。李世民被骂了,还得给张玄素升官,让他去给太子李承乾当老师。
李承乾这个人,曾经是个公认的好孩子。长孙皇后在世的时候,有慈母管教的李承乾,没有做出出格的事情来。太上皇李渊驾崩的时候,李世民要守孝,不能处理朝政。李承乾作为皇太子,暂时代替父皇处理朝政,赢得了正史一致好评。《新唐书》对这件事情的记载,原文是这样的:“在谅暗,使裁决庶政,有大体。”
谅暗的意思是守孝住的房子,《新唐书》对李承乾在父皇守孝期间的表现,给予了高度评价。按照《新唐书》的说法,李承乾这次替父分忧,让李世民觉得这个儿子很有出息。从那以后,李世民经常出去游玩巡幸,朝政就交给李承乾处理,李承乾总是能让父皇满意。
图为著名影视明星张丰毅饰演的李世民剧照,感谢原作者张丰毅先生
李承乾的变化,出现在文德顺圣皇后长孙氏去世之后。按照正史的记载,李承乾小时候犯了错误,他的母亲长孙皇后,总是能苦口婆心,把儿子劝回正道上来。关于长孙皇后对李承乾的教育,有个著名的段子。说是李承乾犯了错误,长孙皇后为了教育儿子,经常是一整晚不睡觉给儿子讲道理,教儿子做人。
长孙皇后去世之后,李承乾没有了母亲的教诲,开始跑偏了。张玄素等太子的老师,感觉到无力教导太子,就向李世民申请支援。李世民觉得教育太子的事情,是国家大事中的大事,必须派一位德高望重的大臣去教李承乾读书。
李世民想来想去,决定任命房玄龄为“太子少师”。李世民下诏任命房玄龄为太子少师的时候,正好是贞观十三年春节期间。李世民年都没过完,就给李承乾找了房玄龄这样的好老师,当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古代的时候,太子的老师非常多,真正有地位的太子老师,号称“三师”和“三少”。三师是太子太师、太子太傅、太子太保。三少是太子少师、太子少傅、太子少保。李世民让房玄龄出任太子少师,是东宫三少之一,是地位比较高的太子老师。
图为著名影视明星苗圃饰演的长孙皇后剧照,感谢原作者苗圃女士
古代的时候,教太子读书,是非常有前途的职业。待到皇帝大行,太子登基之日,太子的老师就是朝廷的核心成员。房玄龄接到太子少师的任命之后,赶紧写了一份奏章给李世民:“臣蒙陛下恩宠,忝居宰相之位十五年。臣的儿子尚陛下的女儿高阳公主,臣的女儿嫁给陛下的弟弟为韩王妃。如今陛下又让臣给太子当老师,臣诚惶诚恐,请求辞去宰相之位,专心教太子读书。”
古代的时候,娶皇帝的女儿叫“尚主”,就是高攀娶了公主殿下的意思。臣子的女儿嫁给皇子为王妃,叫“嫔王”,就是高攀嫁入皇族的意思。尚主嫔王两件事占了一件,就是非常荣耀的事情。房玄龄家里尚主嫔王都占了,可以说是大唐荣耀中的荣耀。房玄龄觉得自己家里荣耀过头了,就申请辞去宰相之位,这就体现了房玄龄谨小慎微和老成持重的性格。
房玄龄一再申请辞去宰相之位,连着申请了三次,李世民都没有批准。房玄龄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兼任太子少师的差事。中国人讲究尊师重教,按照礼制,皇帝的儿子虽然身份尊贵,但是见了老师,依然要行拜师之礼。
图为著名影视明星郑少秋饰演的房玄龄剧照,感谢原作者郑少秋先生
《资治通鉴》记载,李世民的嫡次子魏王李泰,就非常懂得尊师重教的道理。李世民让宰相王珪兼任李泰的老师,李泰在王珪第一次上课的时候,就非常隆重的行了跪拜之礼。王珪作为老师,非常坦然地接受了学生李泰的跪拜。王珪每次去给李泰上课,李泰都是先行拜师之礼,再敬聆王老师的教诲。李承乾和李泰是死对头,处处和李泰较劲。李承乾见到李泰拜老师王珪,他也想跪拜老师房玄龄。
贞观十三年,正月十四日。李承乾知道房玄龄要来东宫上课了,就带领东宫所有的卫士,整整齐齐排好队,准备在房玄龄第一次上课的时候,当众举行盛大的拜师礼。太子虽然是国之储君,但是对少师依然要行拜师之礼。李承乾拜房老师,那是没问题的。问题的关键是,李承乾这个拜师礼,排场实在太大了,实在是太高调了。
图为著名影视明星任山饰演的李泰剧照,感谢原作者任山先生。
房玄龄来到东宫大门口,看到李承乾在里面准备拜师的排场实在太大了,就不敢进去了。房玄龄在东宫大门口犯难了:“陛下让我教太子读书,那是对我委以重任,我要是不进去,就是有负圣恩。我要是进去了,太子的拜师礼那么大的排场,我哪里受得起啊。”
房玄龄左思右想,还是决定不进去了。房玄龄回去表奏李世民,坚决要求辞去太子少师之位。李世民觉得老宰相不容易,也没有强迫房玄龄去给李承乾上课。当时的人知道房玄龄请辞太子少师的事情,都夸赞房玄龄懂得“谦让”之道。
李世民让房玄龄去给李承乾当老师,主要有两个用意。一个是希望德高望重的房玄龄,去抢救岌岌可危的李承乾。当时的李承乾确实干了许多荒唐事,李承乾就像现在的许多孩子一样,小时候品学兼优,长大了就不成器。李世民就像现在的许多家长一样,也想找名师给孩子补习。
李世民的另一个用意,就是借这件事情向天下臣民表明没有换太子的想法。那个时候,很多人都认为李世民要废太子李承乾,改立魏王李泰为太子。李世民把朝廷中最得力的宰相派给李承乾当老师,就是为了回击换太子的流言蜚语。
图为著名影视明星李李仁饰演的李承乾剧照,感谢原作者李李仁先生
房玄龄是李世民派给李承乾的老师,却被李承乾的大排场搞到不敢赴任。李承乾错过了这个老师,只能一步一步走向废太子之路。李承乾被废之后,李治成了新太子。李世民还是决定让房玄龄给李治当老师,而且是太子太傅。
房玄龄已经吃过给李承乾当老师的亏了,这次无论如何也不敢接手教太子读书的事情。房玄龄接到李世民的恩诏之后,一而再,再而三申请辞职。李世民见房玄龄不敢教.李治读书,也知道老宰相不容易,只好恩准了房玄龄的辞呈。
古代的时候,太子三师和太子三少是非常荣耀的职位。别人是上赶着争取这两个职位,房玄龄却两次主动辞去太子少师和太子太傅的职位。在我看来,房玄龄确实是太谨慎了,房玄龄的谨慎,让他得以富贵善终。只可惜,谨小慎微的房玄龄,却生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子房遗爱。房遗爱全无乃父遗风,整天想着换皇帝,结果把自己作死了,还害得房氏家族富不过三代。房玄龄要是泉下有知,肯定会一巴掌扇死他的不肖子房遗爱啊。
李承乾因为太高调,失去了一位好老师。房遗爱因为不懂得低调,失去了性命。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做人要低调,低调,再低调!”
参考书目:《资治通鉴》《新旧两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