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条鱼:吕夷简的淮白鱼
吕夷简是宋仁宗时的宰相,封许国公。既是能臣,又被范仲淹等人视为奸臣。有一次他夫人进宫见皇后,皇后说:皇帝很喜欢吃淮白鱼,但是祖宗旧制不能随便向百姓索取,你家相公是寿州人,家里应该有吧。淮白鱼就是淮水所产之白鱼,以其通体洁白如银而得名;淮白鱼在唐宋时美誉达到鼎盛,明清时期淮白鱼成为淮扬菜的名菜,俨然淮扬菜的头牌。吕夫人一听皇帝喜欢吃淮白鱼,马上回家准备了十箱准备进献,吕夷简见了就问怎么回事,吕夫人告诉了他原由。吕夷简说:送两箱就可以了。夫人说,给皇家准备的东西怎么能舍不得呢?吕夷简怅然的说到:皇家御食都没有的东西,身为臣子家里怎么能有这么多呢?
《邵氏闻见录》评道,吕夷简机智过人,大抵类此。
第二第三条鱼:太后的子鱼和秦桧的青鱼
秦桧的夫人常出入皇宫,宋高宗赵构的母亲显仁太后有一次跟她闲聊,说最近子鱼(即鲻鱼,南方一种味道鲜美的鱼)都是小的,没有大的,吃不过瘾。秦夫人一听,马上说:“我家多的是呀,给你送上一百条来。”回去后告诉秦桧,秦桧责备其失言,于是同食客们讨论怎么办,最后商定,送进去与子鱼差不多模样的青鱼一百条。显仁见了鼓掌大笑说:“我说这个乡巴佬傻X,果然如此。子鱼哪有那么多大的!”青鱼和子鱼一样,只不过是个头大不好吃而已。
吕夷简少进淮白鱼,保住了自己臣子的名声,而秦桧直接以青鱼换子鱼,其奸诈可见一斑。所以,吕夷简既是权臣,又是能臣,也被人视为奸臣。而秦桧,则只有奸臣这一条盖棺之论了。
清蒸鲻鱼
青鱼
还有一个给权臣送好东西差点送命的。唐代宗时的武将路嗣恭,为了巴结当朝的奸相元载,送给他一尺多大的琉璃盘,送给皇帝的只有九寸。皇帝知道了很生气,同宰相李泌商量要办他。李泌说:“路嗣恭为人,小心谨慎,有能名,为元载所用。陛下如果知而用之,必将为陛下尽力,怎么能因为一个琉璃盘而怪罪他呢!”于是代宗提拔路嗣恭为兵部尚书。不久就把元载抄家。抄家时,仅胡椒就抄出八百斛,合十六万斤,胡椒在唐代,那可是著名的泊来调味品,响当当的硬通货,但十六万斤胡椒,却是八辈子也吃不完。明于谦有诗“胡椒八百斛,千载遗腥臊”。
还有一个跟皇帝显摆直接送命的。南北朝时南朝宋文帝刘义隆时,他的异母弟刘义康总专朝政,四方送来的贡品都把最好的送给刘义康,残次品送给皇帝(和珅专权亦是如此)。宋文帝曾经冬天吃柑橘,味同棉絮,感叹既不好看又不好吃。刘义康说:“你吃的不好,人家送给我的可真好吃!”于是让人回宰相府取了一些来,个头比皇帝吃的大三寸,还味美多汁。皇帝愤愤不平,不久刘义康就被定罪废黜了,最后以谋反罪被诛杀。
《鹤林玉露》原文
宋文帝时,司徒义康颛总朝权,四方馈遗,皆以上品荐义康,而以次品供御。上尝冬月啖柑,叹其形味并劣,义康曰:“今年柑殊有佳者。”遣人还东府取柑,大供御者三寸。上寖不能平,义康旋以罪废。
唐代宗谓李泌曰:“路嗣恭献琉璃盘九寸,乃以径尺者遗元载,须其至议之。”赖泌一言,嗣恭免罪,而元载竟诛。
吕许公不肯多进淮白鱼,盖惩此也。
秦桧之夫人,常入禁中。显仁太后言近日子鱼大者绝少。夫人对曰:“妾家有之,当以百尾进。”归告桧,桧咎其失言,与其馆客谋,进青鱼百尾。显仁拊掌笑曰:“我道这婆子村,果然!”盖青鱼似子鱼而非,特差大耳。观此,贼桧之奸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