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代有这么个东西,叫“起居注”,是专属于帝王的流水账日记,记录着皇帝每天的言行举动。
这玩意就像在皇帝头顶儿装了个360度监控摄像头,吃喝拉撒甚至连干那事都不放过,巨细无遗,记录详细。所以今天我们可以通过“回放”起居注,比较客观地了解皇帝的日常。
可惜的是,由古至今各朝各代的起居注大多损毁,只有清朝的保存得还算完整,今天咱们就“回放”一下,看看清朝皇帝每天到底都忙点什么。
1.漫长的上午
每天寅时,也就是凌晨3:00 到 5:00期间,皇帝就要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开始一天的工作。
每天起床第一句,先给自己打个气
这么早,当然不是去前朝见大臣听国事,而是先处理后宫家事——给太皇太后、太上皇、太后……一群“太”字辈的长辈请安。
这说明了什么?清朝以孝治天下吗?
No、No、No……
这说明,虽然天还没亮,但整个皇宫的人都开始各自忙活,请安的也好,被请安的也罢,谁也别想睡懒觉。
由于皇宫太大,路途遥远,请安完毕之后,天也亮得差不多了。
这时是卯时,也就是早晨5:00到7:00,皇帝开始吃早饭,做早读。
皇帝吃饭叫进膳,这时候,先早读还是先进膳取决于皇帝的心情。
早读的内容不算丰富,但十分实用,是清历代帝王的《圣训》和《实录》。
圣训就是皇帝的爷爷、爸爸、爷爷的爸爸们说过的话,实录则是历史书,是历代皇帝统治时期治国的编年大事记。
一天中,人精力最充沛的时间就是5:00-7:00,咱们现在用这段时间背单词,清朝皇帝们利用这段时间接受先人教诲,无论严冬酷暑,从不间断,经过学习和领会之后,他们再调整、制定出自己的治国策略。
辰时,也就是早上7:00-9:00,皇帝正式开始上班,转战前朝,听大臣们扯皮吵架。
皇帝的主要职责是处理政务,一般分为日常任务和特殊任务。一年一度的批准死刑、接见外国使臣等,是属于日常任务;重要的典礼像大朝会、皇帝生日、皇帝大婚等都属于特殊任务。
“御门听政”是皇帝处理政务最常见的一种方式,每天都有。而每月的初五、十五、二十五,又有更加隆重的“御殿视朝”。
据起居注记载,康熙皇帝每天早上7:15左右驾临乾清门。乾清门有一个大大的门厅,仿佛会客厅,政务就在这里处理。
实际上曾经御门听政的地方是太和门。后来因为皇帝嫌上班离得太远,直接改到乾清门。
皇帝这边儿是“事少钱多离家近”,大臣们可惨了。
皇上7:15上班,大臣5:00整就要在午门集合,几乎都是三更半夜起床,起得比鸡还早。到午门的一路上还都念念有词,争取熟读并背诵自己的奏折,以防在皇上面前丢人。
在听政和视朝过程中,各部院衙门及时向皇帝启奏本部院的政务和奏对皇帝的垂询,皇帝能听到各方面的意见,从而作出决断,历史上许多重大决策,都是在御门听政时做出的。
从顺治到嘉庆,清帝王个个都是劳模,直到嘉庆以后开始懒惰,咸丰之后,甚至取消了御门听政。
处理完政务之后,到了巳时,也就是9:00-11:00。
皇帝理应下班休息吃午饭了,但清朝皇帝按照满族习惯,每天只有两顿正餐,早上7:00吃完,下一顿得14:00,闲着也是闲着,继续工作吧。
康、雍、乾时期,皇帝们都是下朝不下班,带着奏折批阅。现在的什么996,相比皇帝的作息时间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这仨皇帝都是常常忙到夜间,朱批奏折动辄上百字。
据起居注里面描述雍正皇帝“自朝至夕,凝坐殿室,披览各处章奏,目不停视,手不停批,训谕数人,日不下千百言。”
2.午饭、晚饭?傻傻分不清楚
下了朝、批阅了奏折,皇帝下班了。但迎接他的不是休息,而是课堂——经筵日讲。
所谓的经是广义的“经典”,筵,就是讲座。
这个课程是绝对的VIP中的超级VIP,全国顶尖名师轮流上课,学生(皇帝)可以随时与老师深度交流,一对一精品辅导班,天天开课,没有寒暑假。
起居注里这样记载:
老师们纷纷上书,认为康熙皇帝过生日的时候可以放几天假。
但康熙大笔一挥,回绝了老师们的“好意”:谢谢各位老师!地球不爆炸,我们不放假!我还是帝王圈的一名小学生,特别需要学习,一天不学习我就浑身难受!
老师们哪还敢再劝,为了项上人头,还是安静上课吧。
就这样学到晚膳——未时,下午2:00整。早晚两顿饭之间隔得实在是有点久,因此皇帝的两顿正餐都比较丰盛,一般是主菜八品、小菜四品,再加上火锅、粥、汤、米饭、面食及糕点等。
快到吃饭时间,皇帝会自己要求传膳。
“朕饿了”的信号直达御膳房,御膳房太监会负责把3张膳桌拼在一起,太监们手捧红色漆盒,将各种菜肴、饭点、汤羹等迅速端到皇帝面前。
这效率,还是要比“饿了吗”高一些。
而且,皇帝只能吃“剩菜”,也就是被人吃过的——传膳太监会亲口尝过每道菜肴,验证无毒之后,皇帝才开始吃。
一顿孤家寡人的饭吃完,皇帝继续开始工作,除了批奏折,还会参与官员调动的面试环节,有官员被任用、调岗、处分,皇帝都要见一见,以免出现不称职的人选或者冤假错案,一忙起来,就到了晚上5点。
3.下班不消停
17:00开始,属于皇帝的私人时间来了,可以根据个人爱好自己找事儿干,看看花看看草,放放风筝溜溜鸟。
当然,最普遍的娱乐活动是听戏,就像咱们下班回家看看电视一样,皇帝也会找个好地儿,找个好戏班子,给自己唱一段。这时候如果饿了,还可以传膳,属于两顿正餐之外的“酒膳”。
酉时和戌时过去了,这时是21:00,该睡觉……啊不,是进入了大家喜闻乐见的翻绿牌环节。
皇帝每晚召幸嫔妃,是在晚膳的时候决定的。
总管太监递上摆满写着嫔妃名号的绿头牌的盘子。接下来一切就全靠运气,皇帝会随机翻开一个绿头牌,如果满意的话就会把绿头牌反过来,放回银盘中。
被选中的嫔妃晚上就负责服侍皇帝入寝,得到皇帝的临幸。
接下来,敬事房的太监就会按照绿头牌的指示通知被选中的嫔妃沐浴更衣,做好被临幸的准备工作。
平时,皇帝不能到嫔妃宫里过夜,皇帝如果想要哪位嫔妃陪他睡觉,只能把她们召到皇帝的寝宫里来。被召幸的嫔妃,当晚不再回到自己的寝宫,但也不能整夜住在皇帝寝宫,所以就在皇帝寝宫附近专门设的临时住处过夜。
据史料记载,嫔妃侍寝的时间只有一个时辰,不论进展如何,候在窗外的太监会准时提醒皇上,到点了。随后,便会有人进门将床上的嫔妃抬走。
其实,根据起居注记载,皇帝们翻牌子的次数不像平民百姓想得那样多,尤其是以勤奋文明的康、雍、乾3名皇帝,他们经常在亥时(21:00-23:00)继续批改奏折,有时候还会学习。
有些皇帝经常加班加点,尤其是是雍正,他在位13年,光是批复奏折的批语就多达几千万字,平均下来每天近万字,我每天用电脑写个1万字都去掉半条命,人家还是用毛笔写……难怪都传说雍正是活活累死的。
仔细想想,皇上的一天也算是丰富多彩,虽然规定只吃两顿饭,但夜里真要是饿的两眼冒贼光,谁能拦得住?御膳房肯定是随时备好了各种吃食,搞不好还有我最爱喝的冰镇酸梅汤呢。
不过一想到晚上还得加班批奏折,就连战斗的时候也没法尽兴,那就相当乏味了。如果我穿越到清朝,宁可做个闲散王爷也不当天子——皇帝实在需要起得早,凌晨3点就得爬起来干活,搁现在,我还没躺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