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上映了一部由侯孝贤执导,舒淇、张震、阮经天等主演的电影《刺客聂隐娘》。剧情取材于唐代裴铏所著的小说合辑《传奇》中一个短篇
《聂隐娘》。
这篇故事是中国最早的武侠小说,言语之间都流露出作者对当时地方藩镇嚣张跋扈的痛恨。聂隐娘正是这种情绪之下的化身。
舒淇所表现的冷酷、木然虽然不同于金庸系侠客的坦荡、大气,却更符合设定。
而在这部故事的背后,真实的历史则更加跌宕起伏。
一、聂隐娘的目标
裴铏笔下的聂隐娘,
毕生任务是刺杀魏博节度使,
那么魏博节度使究竟干了些什么让原著作者如此痛恨呢?
当初为了尽快平息安史之乱,朝廷将投降的叛将封了官职,田承嗣便是依靠这个政策成为了魏博藩镇的首任节度使。
但田节度使并没有感恩戴德,反而得寸进尺。
不仅在辖区内明目张胆地为安禄山、史思明设立祠堂;而且税赋不上缴、工作不汇报,俨然打造出一个独立王国。
刚刚经历战乱的国家经不起再折腾,对于田承嗣的所作所为,朝廷也只能全当看不见。
田承嗣活到了74岁,临终时私自任命侄子田悦继任节度使,
首开节度使世袭的弊端。由于朝廷实力不济,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田悦后来被田承嗣的儿子田绪杀死,田绪自立,死后传位给儿子田季安。到这个时候,田家铁腕统治魏博已经超过40年,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
而田季安正是聂隐娘在小说里要刺杀的目标。
二、历史性的转折
田承嗣有个侄子叫田兴,性格谦和,平日酷爱读书,更重要的是他武艺高强,这在强人政权中非常容易脱颖而出。
比如他少年时在魏博军射箭比赛中夺冠,回家没有受到表扬反而被胖揍了一顿。
哥哥教育他说:“如果你不学会掩盖锋芒,迟早会大祸临头。”从此田兴更加低调从事,从而躲过了几次宗族相残。
虽然田兴自觉地保持低调,可实力却迫使他张扬。
相比于田绪、田季安的嚣张跋扈,和蔼可亲的田兴更容易被人接受。
这样的表现让侄子辈的田季安非常不放心,认为他在收买军心,于是贬其为边远镇将,还想派人杀了他。
田兴假装中风,把艾草铺满全身点着,才冒死逃过一劫。
就在第二波暗杀迫在眉睫的时候,
不可一世的田季安却因中风死了。
由于其子田怀谏年幼,政权暂时由家奴蒋士则掌管,军心因此不稳,由此导致魏博动荡。
这一切自然也被朝廷看在眼里,皇帝感觉收复魏博藩镇的机会来了,开始进行战争动员准备择日征讨。但宰相李绛坚决反对。
经过一连数日的说服工作,皇帝终于听从了宰相的意见。谁让孙子曾经说过“上兵伐谋”,最没办法的办法才是攻城呢。如果能和平收复,谁也不想劳师动众。
果不其然,
民意不足的蒋士则因为随意调换将领惹恼了军队。
田季安的妻子元氏为了挽回颓势,召回德高望重的田兴做都知兵马使以安军心。
没有想到数千兵卒竟然上演了“黄袍加身”的戏码。
三、皆大欢喜
士兵们围住田兴磕头,要求他主持军务,掌管魏博政权。田兴一副压根就没有想过要上位的样子,当场惊骇到摔在地上爬不起来。
众人心思如铁,坚持“逼迫”田兴。无奈之下,田兴提出要求:“一不能伤害田季安的家人;二要遵从朝廷法令。同意这两条,我才能答应。”众人皆点头同意。
于是田兴斩杀蒋士则、安葬田季安、护送田怀谏等人到长安以保证安全。
割据49年之久、
最为跋扈的魏博镇要回归朝廷了,
这个消息随着加急的驿马快速向长安传播。
当时的皇帝唐宪宗抓住时机,立即任命田兴为新任的魏博节度使。
田兴手捧诏书,感动地泪流满面,父亲生前一心所向朝廷,如今在自己手里变为了现实。
同时,魏博民众也欢欣鼓舞,从此一境之内不会再分彼此,都是大唐的子民。
李绛建议拿出150万贯钱赏赐魏博,太监认为赏金太多了。
李绛劝说:“田兴不贪图割据的巨大利益,顶着四周割据军阀的压力,
一日之内,呈献河朔六州之地。
陸下不要吝惜这些赏赐,只有足够大的赏赐才能安抚军心,且让四邻藩镇士兵内心震撼。”
宪宗大喜,说:“我平时省吃俭用节流下来的钱财不就是为了平定天下嘛,此时不花还有什么用?”
不仅如此,
长安免除了魏博境内农民一年的捐税和劳役,
同时派遣一个能说会道的钦差到处宣讲朝廷的恩德,所到之处,欢声雷动。
周边的节度使本来要派使节劝阻田兴,看到这个场景不禁面面相觑,叹息说:“我们反抗朝廷,又有什么好处呢?”
原本位于河南河北地区的割据藩镇似铁板一块,
由于田兴的操作崩塌了一个角,
从此,朝廷可以深入腹地讨伐不听话的势力了。
后来唐宪宗给田兴赐名弘正,田弘正后来为朝廷平定成德、淮西和淄青屡次立下大功,可以说是元和中兴的关键人物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