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有了孩子,我逼自己把三十年前的“年味”忘掉。
对从小有温暖家庭的人来说,年的味道就是和父母聚在一起,跟着他们出出进进,在鞭炮声里感受父慈母爱的幸福。对家庭不幸福的人来说,年的味道是不愿回味的酸楚。
-01 三十年前,我小时候的年味
今年春节,父母来到了我这里,有些突然却也不意外。
我们家两姊妹,妹妹嫁在离父母不远的地方,她读的书多,老公高学历有本事,家境非常好。可是她和父母的关系一年比一年糟糕,到了今年,她不接父母电话了。
过年前,父母不得已投奔了远嫁的我,从小到大,我们家过年就跟别人不同。
三十多年前,我还是孩子的时候,看着小伙伴们跟着父母亲贴对联,杀鸡炖肉,欢天喜地过大年就非常难过。
我和妹妹是留守儿童,跟着年迈的奶奶生活,别人家的幸福年和我们只能羡慕,那时不懂大人为什么要这样,但是懂得父母不一样,过年就是不一样的经历。
邻居李艳家,她妈妈每年除夕那天都要家里家外擦灰尘,李艳兄妹三人则围在爸爸身边,看爸爸杀鱼,帮他拔鸡毛,她爸爸边干活边说些有趣的事,三个孩子乐得哈哈大笑。
我和妹妹躲在墙角,也看得见李艳父母亲对视的眼神里满满的爱和温暖。
李艳家的年是我想了很多年也到不了的遥远。作为留守儿童,父母像是把我们姊妹俩忘了,过年也很少回来。
即便回来了,他们的爱心最多维持两三天,很久不见的新鲜感一过,对孩子们就是拳打脚踢。
父母难得回家一次也要吵架,心情不爽就拿孩子出气,再加上像成绩不好,碗没洗干净,家务做得不满意这些事,别人家的年幸福和谐,我们家的年是乌烟瘴气的。
没他们在家过年,我们羡慕别人有爸爸妈妈。他们在家过年我们惧怕,诚惶诚恐地害怕挨打骂。
生疏又尴尬的团圆,年的味道是惊慌里掺杂着小心翼翼,挑东西吃会先看一眼父母,害怕用筷子的姿势被指责,担心肉吃多了会遭训斥。
对一个家庭气氛紧张,充满焦虑感的孩子来说,自家的年是不堪回首的酸楚。
-02 三十年后 ,孩子们的年味
今年父母来过年,带了不少东西,他们把肉和水果从兜里一样样翻出来的时候,我还是惶恐。
按照以往的惯例,他们会说来一趟卖猪的钱花完了,等女婿出门后会指责他没什么出息,让我感受自己平庸的同时也为目前的处境难堪。
过年的喜悦遇见父母一生的难以琢磨,瞬间就能将快乐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所以每当父母提及和我儿时的年相关的事,我就打断他们,阻止他们说下去。
我已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从大孩子出生后的第一个春节起,就逼着自己将三十年前酸涩的年味忘掉,我希望我的孩子们避过那些惶恐不安的画面和言语。
我自己放下的,自然也不希望父母一而再再而三的去碰触。
让孩子们经历我曾经羡慕的李艳一家那样的幸福,让他们关于过年的记忆,永远停留在父亲杀鱼,妈妈擦灰尘,有说有笑有爱的层面上,是为人父母当尽的责任。
当孩子们正面临体验生活的成长阶段的时候,父母怎么引导,怎么做,给他们什么样的爱和气氛,就会是他们记忆中的年味。
孤独的?还是温暖的?宽容有爱的?还是一味指责?都是为人父母说了算,做了看的事。
对孩子而言,年味就是父母带着他们一起经历,一起体验的“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