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早先少年时 大家诚诚恳恳 说一句 是一句
清早上火车站 长街黑暗无行人 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从前的锁也好看 钥匙精美有样子 你锁了 人家就懂了
《从前慢》
岁月不饶人,我亦未曾饶过岁月。
《云雀叫了一整天》
我好久没有以小步紧跑去迎接一个人的那种快乐了。
《琼美卡随想录》
所谓无底深渊,下去,也是前程万里。
《素履之往》
很多人的失落,是违背了自己少年时的立志。自认为成熟、自认为练达、自认为精明,从前多幼稚,总算看透了、想穿了。于是,我们就此变成自己年少时最憎恶的那种人。
《鱼丽之宴》
生活的最好状态是冷冷清清的风风火火。
我追索人心的深度 却看到了人心的浅薄
《云雀叫了一整天》
万头攒动火树银花之处不必找我。如欲相见,我在各种悲喜交集处,能做的只是长途跋涉的归真返璞。
你再不来,我要下雪了。
《云雀叫了一整天》
我习于冷
志于成冰
《大卫》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从前慢》
看清世界荒谬,是一个智者的基本水准。看清了,不是感到恶心,而是会心一笑。
从前的人,多认真
认真勾引,认真失身
峰回路转地颓废
《我纷纷的情欲》
悲观是一种远见。
无知的人总是薄情的。无知的本质,就是薄情。
你的眉目笑语使我病了一场
热势退尽,还我寂寞的健康
如若再唔见,感觉是远远的
像有人在地平线上走,走过
只剩地平线,早春的雾迷蒙了
所幸的是你毕竟算不得美
美,我就病重,就难痊愈
你这点儿才貌只够我病十九天
第二十天你就粗糙难看起来
你一生的华彩乐段也就完了
别人怎会当你是什么宝贝呢
蔓草丛生,细雨如粉,鹧鸪幽啼
我将迁徙,卜居森林小丘之陬
静等那足够我爱的人物的到来
《眉目》
悲伤有很多种,能加以抑制的悲伤,未必称得上悲伤。
《即兴判断》
有人说,时间是最妙的疗伤药。此话没说对,反正时间不是药,药在时间里。
《艾华利好兄弟》
凡事到了回忆的时候,真实得像假的一样。
《伊斯坦堡》
我是一个在黑暗中大雪纷飞的人啊。
《云雀叫了一整天》
生命是什么呢,生命是时时刻刻不知如何是好。
《哥伦比亚的倒影》
从前的那个我 如果来找现在的我 会得到很好的款待
《云雀叫了一整天》
常以为人是一种容器,盛着快乐,盛着悲哀。但人不是容器,人是导管,快乐流过,悲哀流过,导管只是导管。各种快乐悲哀流过流过,一直到死,导管才空了。疯子就是导管的淤塞和破裂。
《同车人的啜泣》
那时候时间很慢,慢到只能用一生去爱一个人
雨后总像有谁离去了
《素履之往》
莫依偎我,我习于冷,志于成冰,莫依偎我。
别走近我,我正升焰,万木俱焚,别走近我。
来拥抱我,我自温馨,自全清凉,来拥抱我。
请扶持我,我已衰老,已如病兽,请扶持我。
你等待我,我逝彼临,彼一如我,彼一如我。
《大卫》
生命好在无意义,才容得下各自赋予意义。假如生命是有意义的,这个意义却不合我的志趣,那才尴尬狼狈。
《素履之往》
不谦而狂的人,狂不到哪里去;不狂而谦的人,真不知其在谦什么。
负心 不奇 奇的是负心之前的一片真心
《云雀叫了一整天》
万念俱灰也是一种超脱
《云雀叫了一整天》
规律背后,有命运在冷笑。
我是一个在黑暗中大雪纷飞的人哪,你再不来,我要下雪了。
《云雀叫了一整天》
中国文化精神的最高境界是欲辩已忘言。
欧陆文化精神的整体表现是忘言犹欲辩。
《即兴判断》
你这样吹过
清凉,柔和
再吹过来的
我知道不是你了
《五月》
我不树敌 敌自树
《云雀叫了一整天》
一流的情人永远不必殉陨,永远不会失恋,因为“我爱你,与你何涉。”
眼看一个个有志青年,熟门熟路地堕落了,许多“个人”加起来,便是“时代”。
爱情,亦三种境界耳。少年出乎好奇,青年在与审美,中年归向求知。老之将至,义无反顾。
《即兴判断》
我曾见过的生命,都只是行过,无所谓完成。
《鱼丽之宴》
悲观主义是一种态度,一个勇敢的人的态度。
做生活的导演,不成。次之,做演员。再次之,做观众。
《文学回忆录》
无论蓬户荆扉,都将因你的倚闾而成为我的凯旋门。
爱,原来是一场自我教育。
《文学回忆录》
你们可惜看书太少。不但少,遍数也太少。莎剧,我看过五六十遍。为什么呢?年年中秋吃月饼。多少月饼?上礼拜,天天上,《福音书》我读过百多遍。每次读都不一样,到老也不懂透的。有人一看书就卖弄,多看几遍再卖弄吧……多看几遍就不卖弄了。
如欲相见 我在各种悲喜交集处。
我明知生命是什么,是时时刻刻不知如何是好,所以听凭风里飘来花香泛滥的街,习惯于眺望命题模糊的塔,在一顶小伞下大声讽评雨中的战场——任何事物,当它是去第一重意义时,便有第二层意义显出来,时常觉得是第二重意义更容易由我靠近,与我适合,犹如墓碑上倚着一辆童车,热面包压着三页遗嘱,以致晴美的下午也就此散步在第二重意义中而俨然迷路了,我别无逸乐,每当稍有逸乐,哀愁争先而起,哀愁是什么呢,要知道哀愁是什么,就不哀愁了——生活是什么呢,生活是这样的,有些事情还没有做,一定要做的……另有些事做了,没有做好。明天不散步了。
《哥伦比亚的倒影》
有时,人生真不如一句陶渊明。
《素履之往》
一场梦,不怨也不恨,上了想象力的当
《温莎墓园日记》
一个爱我的人,如果爱得讲话结结巴巴,语无伦次,我就知道他爱我。
《文学回忆录》
人害怕寂寞,害怕到无耻的程度。换言之,人的某些无耻行径是由于害怕寂寞而做出来的。
活在自然美景之中,人就懒,懒就善。
十一月中旬,晴暖如春,明明指的是爱情。
《云雀叫了一整天》
年轻,真像是一个理由,一个实际上毫无用处的理由。
《鱼丽之宴》
天才是被另一个天才发现的。
《云雀叫了一整天》
倔强是最难改的脾气。
假如要改,也要倔强地去改。
不用改,只有倔强的人才温柔。
怎见得呢?
譬如说,穿着讲究,就是对自己的温柔。
《即兴判断》
幸亏梦境中的你不是你,我也不是那个我。
十五年前
阴凉的晨
恍恍惚惚
清晰的诀别
每夜,梦中的你
梦中是你
与枕俱醒
觉得不是你
另一些人
扮演你入我梦中
哪有你,你这样好
哪有你这样你
《哪有你这样你》
凡永恒伟大的爱,都要绝望一次,消失一次,一度死,才会重获爱,重新知道生命的价值。
《文学回忆录》
生活是什么?生活是死前的一段过程。
一个人 随便走几步 性格毕露
《云雀叫了一整天》
没有比粥更温柔的了。念予毕生流离红尘,就找不到一个似粥温柔的人。
《少年朝食》
智者,乃是对一切都发生讶异而不大惊小怪的人。
耶稣讲话是话中有话。我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所以听来格外有感。一个爱我的人,如果爱得讲话结结巴巴,语无伦次,我就知道他爱我。凡真的先知,总是时而雄辩,时而结巴。凡是他说不上来的时候,我最爱他。假先知都是朗朗上口的。我全不信。我知道他不爱。
当愚人来找你商量事体,你别费精神——他早就定了主意的。
《素履之往》
给他们面子是我自己要面子
《云雀叫了一整天》
找好书看,就是找一个制高点。
不自由,就是不自然。不自然,就是不自由。
《云雀叫了一整天》
才能、心肠、头脑,缺一不可。三者难平均;也好,也就此滋生风格。
《琼美卡随想录》
街角的寒风比野地的寒风尤为悲凉
《云雀叫了一整天》
能做的事就只是长途跋涉的归真返璞。
我自得恶果,所以不必悲伤;我不抱希望,所以不绝望,我自寻路,一个人走,所以不反激。我也有脾气要发,但说说俏皮话。
《文学回忆录》
爱一个人,没有机会表白,后来决计绝念。再后来,消息时有所闻,偶尔也见面…幸亏那时未曾说出口,幸亏究竟不能算真的爱上。又爱了另一个人,表白的机会不少,想想,懒下来,懒成朋友,至今还朋友着…光阴荏苒,在电话里有说有笑,心中兀自庆幸,还好…否则苦了。
《素履之往》
玄妙的话题在浅白的对答中辱没了。
《云雀叫了一整天》
遇事多与自己商量
《云雀叫了一整天》
又来一个羞答答的厚颜无耻者 。
《云雀叫了一整天》
生在任何时代,我都是痛苦的,所以不要怪时代,也不要怪我。
《卡夫卡的旧笔记》
没有自我的人的自我感觉都特别良好。
《素履之往》
从未见有一只鹰飞下来蹲在地上看蚂蚁搬家。
《即兴判断》
在西方,下雨了,行人带伞的便撑伞,无伞的照常地走,没见过耸缩脖子的狼狈相。 在西方,道途两车相撞,双方出车,看清情况,打电话,警察来公断处理(从出事起到警察到达之前,双方不说一句话)。 仅此两则,立地可做的事,在中国,一百年后也未必做得到。
《素履之往》
从前书信很慢,车马很远,一生只爱一个人。
轻浮,随遇而爱,谓之滥情。多方向,无主次地泛恋,谓之滥情。言过其实,炫耀伎俩,谓之滥情。没条件的痴心忠于某一人,亦谓之滥情。
《素履之往》
人依赖你,你稍一欠动,他就恼了,怨怒你不通情理,辜负你对他的信任; 生命是极滑稽的,因为它那样地贴近死; 谈到他的缺点时,他便紧紧搂住那缺点,一脸憨厚的笑——缺点是他的宠物; 有一种人是这样的,你看不起他,他就看的起你,你看的起他,他就看不起你; 不能不与伪善者周旋时,便伪恶,淋淋漓漓地伪恶,使伪善者却步敛笑掉头而去; 社交场中善于辞令,是一种本领。默然、蔼然、萧然,却显得很融洽,这是一种本领。
《素履之往》
回廊止步自问 而今所剩何愿 曰无 都不必了
离别,走的那个因为忙于应付新遭遇,接纳新印象,不及多想,而送别的那个,仍在原地,明显感到少一个人了,所以处处触发冷寂的酸楚----我经识了无数次"送别"后才认为送别者更凄凉。
《温莎墓园日记》
我已经算是不期然而然自拔于恩怨之上了,明白在情爱的范畴中是绝无韬略可施的,为王,为奴,都是虚空,都是捕风。明谋暗算来的幸福,都是污泥浊水,不入杯盏,日光之下皆覆辙,月光之下皆旧梦。
《琼美卡随想录》
人们的错,都错在想以一种学说去解释去控制所有的东西。
各有各的音,各有各的知音。 甲与乙斗,丙支持甲,丁支持乙。 后来甲乙议和,第一条款:诛丙、丁。
《素履之往》
康德的判断:“对自然美抱有直接兴趣,永远是心地善良的标志。”此话可以反说,凡已不复善良者,乃对自然美丧失了直接的兴趣。
岂只是艺术家孤独 艺术品更孤独
《云雀叫了一整天》
是我的谬见,常以为人是一个容器,盛着快乐,盛着悲哀。但人不是容器,人是导管,快乐流过,悲哀流过,导管只是导管。各种快乐悲哀流过流过,一直到死了,导管才空了。疯子,就是导管的淤塞和破裂。 …… 容易悲哀的人容易快乐,也就容易存活。管壁增厚的人,快乐也慢,悲哀也慢。淤塞的导管会破裂。真正构成世界的是像蓝衣黑伞人那样的许许多多畅通无阻的导管。
《哥伦比亚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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