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的一个黄昏,我打出租车在兰陵路口停下。沿江一条街上都是酒吧,向四周辐射发散。这一片是阿庆找生活的地方,像他之流的酒吧歌手吃的都是青春饭,过了黄金年龄,就算嗓音再好,也只能改混三流的小场子,再惨的下场就是失业。相比起来,我更喜欢夜幕下的这里,黑暗可以掩盖一切丑陋的、世俗的、金钱的东西,而在白天,却一清二楚。
40分钟前,我接到曹老板的召唤:六点前赶到赛江南,有重要客户在。
现在,阿庆在曹老板的场子驻唱,靠他捧人气,靠他派红包,得罪了此人,后果很严重,只要曹老板发话,他随时走人。所以,作为阿庆的女朋友,我不得不把自己给赔上,千方百计讨曹老板这个衣食父母欢心。
我准时推开了8808包房的大门,“苏拉来了,来,坐这里!”曹老板色迷迷地拍了拍身边的高脚靠背椅,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我假装热情,满脸堆笑地走过去,中间,曹老板探头和隔壁肥头大耳的男人低声耳语了几句,“怎么样?新宝贝,学舞蹈的,身体一级棒!”
我的脸色倏地变了,和酒杯里早已斟满的液体一般苍白,可为了阿庆,我还是忍了,灌了一口水,使尽全身力气把怒火压了下去。
两个多小时的饭局,曹老板的手像圆规似地不停地在我的大腿上打转。夜里9点多,一行人喝得醉醺醺的,进场子继续找乐子。曹老板满身酒气地贴着我,胳膊死死地搭在我的肩上,正这时,我们迎头撞上了正准备候台上场的阿庆,他愣了一下,然后装作对我视而不见,目光越过我的脸,投向了曹老板,点头哈腰打招呼,“老板好。”
我是怎么走到卡座去的,完全忘了,感觉后脑勺被人重重地锤击了一下,一直发出嗡鸣的声音,直到现场叫好声一片,我才醒了。阿庆依旧人气很旺,舞台中央的他静静地扶着麦克风,一柱蓝色的冷光从头顶洒下来,我安静地看着他,胸口被一连串的疑问堵住,快要窒息:我还是他的女朋友吗?为什么在他眼里看不到一丝愤怒和忌妒的火?难道这就是我无条件为他付出的下场?……
时间仿佛停下,思绪被带回到2008年10月6日。女人私房话(http://sifanghua.com)
那也是一个微风拂面的晚上,刚踏入学校不久的我终于拥有了向往已久的自由,整个“十一”长假,我都借着排练节目为由,和好姐妹小斯混在一起。这天,她临时起意,神秘地凑过来说,“苏拉,今天带你去个地方,见识下世面。”
“什么地方?搞得这么神秘。”我问。
“别那么多废话,跟我来就知道了。”
跟着小斯化好妆,换上闪亮的裙装,她将我带到一间酒吧。
“算了小斯,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这种地方太乱了。”我摇摇头,拽了拽她的胳膊,她顽皮地眨眨眼,说:“成人礼!庆祝我们俩18岁。今天谁也不许走,否则,绝交。”我只好妥协,找靠角落的位置落座。
“thetimeispassingbynothinginthisworldcouldbe/asniceasyouandme……”这时,慵懒的男音响起,陡地叫醒了我疲惫的耳朵。台上,一个男孩低头浅唱,叫人心醉。
“太忧郁了,像落入凡间的精灵。”我趴在栏杆上,发起了花痴,“这歌什么名字?”
“《7年零50天》。”小斯坏笑着,使了个眼色,“我没骗你吧。阿庆,这里的台柱子哟。”
表演过后,小斯七弯八拐地找人引荐。原来,学校很多师兄师姐在外面跑场子挣钱,和阿庆算是同行,我们就这样以崇拜者的身份结识了酒吧歌手阿庆。不否认,我对他是一见钟情,搞艺术的男人天生一股致命的魔力,叫人手忙脚乱。至于他对我的感觉,可以用彩虹来形容吧,看到我,总能让他想起自己的学生时光,那些留在记忆里的人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