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11月6日,伟大的淮海战役打响。两天后,国民党第三绥靖区中将副司令张克侠与第33集团军副司令何基沣率领2.3万名官兵在贾汪地区起义,使得国民党军精心布置的徐州防线敞开一个80公里的大口子,华东野战军迅速通过他们的防区,直插陇海,一举切断黄百韬兵团与徐州的联系,由此黄百韬陷入了被包围的绝境。
张克侠和何基沣起义,对于全歼黄百韬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无论是张克侠还是何基沣,有一个共同的上司,就是第三绥靖区司令和第33集团军司令冯治安。两人为冯治安的嫡系,私交很厚。
他们起义时,冯治安正在徐州城内。
冯治安是抗日名将,在解放战争中,也一度反对打内战。但是,此次事关机密,他对两个部下起义之事,浑然不知。
当华东野战军潮水般奔涌而过,直插黄百韬兵团的退路时,何基沣接到了陈毅指示:“要尽力争取冯治安将军起义,以扩大政治影响。”
何基沣专门留了一部电话,就是准备同冯治安作最后一次通话,说:“党和人民希望他站过来,我与他多年患难相随,风雨同舟,情同手足。不管从公从私,我都要拉他一把,就是捆也要把他捆过来。”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何基沣一拿起电话,就传来冯治安焦虑万分的声音:“芑荪(何基沣的字)吗?”
“是我。”
“你见着张克侠没有?”
“见着了,他已上59军了。”
“情况到底怎么样?”
“一切都很好。”
“空运的166师已经到齐,马上就要开到贾汪,归你指挥。”冯治安仍为何基沣打气。
“这些都不重要了。总座,希望你尽快到贾汪来。”何基沣恳切地说,充满了期待。
“你要干什么?”
“请总座来和我们一起行动。陈毅将军希望您站过来!”
“哦!……”冯治安这才知道他最信任的部下起义了,一声悲哀的惨叫,接着是长时间的沉默。三四分钟后,他才颤抖着说:“我的汽车坏了,等修好了就去。”
“我立即派出铁道装甲车接您。”
冯治安支支吾吾应了一声,便放了电话。
何基沣急忙传令,将铁道装甲车开向徐州,好像生怕稍有迟疑,冯治安会从刚刚答应迈的那一步上缩回去。
在铁道装甲车出发20分钟后,何基沣打电话询问冯治安的情况,参谋长陈继庵接电话。
何基沣问: “总座在哪里?”
“哦哦,你是叫总座上前线吗?他准备马上去。”陈继庵说。
过了一会,何基沣又打电话催问,还是陈继庵接,还是含糊其词,没有明白具体的回答。
何基沣要找冯治安直接说话,陈继庵吞吞吐吐地说:“刚才剿总来个急件,总座上楼处理去啦。”
何基沣见陈继庵成心捣鬼,便打电话打到绥靖区政务处,政务处长陈幼青才把真相告诉了他:
“冯治安已经卷起铺盖,上刘峙那里请罪去了!”
何基沣一听不禁喟然长叹:“没想到几十年枪林弹雨,九死一生,都一同闯了过来,而今,即将迈上光明的坦途,却分道扬镳了。”
他一心一意,满怀希望把冯治安接出来参加起义,使他从泥坑中拔出腿来,走上光明大道,尽多年朋友的情义。没想到冯治安到了最后关头,他如此糊涂,只好下令拆除通往徐州的最后一部电话,切断同国民党的最后联系,然后下令:“指挥机关立即向运河以北进发。”
手下的部队起义了。冯治安卷起铺盖上自己的上级——徐州“剿总”司令部请罪去了。
徐州“剿总”司令刘峙气急败坏,正在调兵遣将想堵住运河防线,解救黄百韬兵团,根本顾不上理睬冯治安,用手指着说:“你,到旁边会客厅休息。”
此时,国民党许多将领都以为是冯治安带着队伍跑了。尤其是李弥和邱清泉,两人怒气冲冲地来到“剿总”,破口大骂冯治安“叛臣逆子”,不料听说冯治安并未“叛变”,又转口,口口声声要“冯治安该杀!”
冯治安忍气吞声,第二天就被刘峙送去南京。
起初,**对他还好言相慰,重新给了59军、77军两个军的番号,封他为京沪杭警备司令部副总司令。但当黄百韬兵团在碾庄被歼后,**迁怒于冯治安,手令撤销第三绥靖区部队番号,并严令冯治安调往台湾,从此不再重用,成了废人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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