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革命战争的游击队生活,如今大多数人的认识可能仅仅停留在一些影视作品所传达的肤浅影像中,却并不知道具体的情形到底是怎样的。有些人甚至想当然地认为,游击队员的生活不过是类似《荒野求生》这种情况那样,充满刺激和新奇感。这真是大谬不然,下面不妨看看由红军干部温仰春自己记录下来的游击队生活。
1935年4月,为了粉碎敌人的“清剿”,红军闽西南军政委员会机关转移到福建南靖、龙岩交界的大山上隐蔽起来,开展游击战争。
这时,开始军政委员会机关的建设工作。最初机关仅有张鼎丞、邓子恢、谭震林、范乐春、温仰春,事务长张富贵、秘书杨汝才等等,加上五、六个警卫员总共不到二十个人。
当时没有电台,全靠秘密交通联络。为了保卫领导干部的安全,游击队员们不称职务,而是称代号,张鼎丞叫苏德元、邓子恢叫老李、谭震林叫王权、范乐春叫大姐,温仰春叫大广东,警卫员也都叫代号。
这些代号也都通知到下级机关去,比如说“老苏那里来的”。就是指从军政委员会张鼎丞那里来的。
这些代号群众也知道一些。有一次游击队出发到了只有四、五户人家的大河坑,肚子饿了,想找点东西吃。
警卫员朱春明到接头群众徐大叔那里,徐大叔问:“你是哪里来的人啊?”朱答:“我们首长是姓苏的”。群众听了热情地叫大家进去休息,给游击队每人煮了三个鸡蛋吃,还留队员们吃饭。
徐大叔说:“最近敌人造谣说张鼎丞被活捉了啦!”
“他们骗鬼呀!张鼎丞谁能捉得到啊?”温仰春说完又问他,“张鼎丞,你认得他吗?”
徐大叔说:“张鼎丞是姓苏的,怎么不认得他。”
其实这一次张鼎丞也在场,大家笑而不语。说明这个村庄的群众很好,很拥护游击队。
朱春明是张鼎丞的警卫员又是军政委机关的会计、内交通员和“内务部长”。当时收发文件,内交通员按时到外交通处办理。外交通员则由事务长张富贵兼任。
张富贵原为省苏维埃机关的事务长,他总是随身携带一把柴刀,号称“万能柴刀”,靠它建起寮子住,靠它切野菜、割腊肉,还有盐筒、菜筒也靠它制造出来。
游击队军政委的寮子,就是用这把万能柴刀砍毛竹建筑起来的。六根毛竹撑着一片“琉璃瓦”(把毛竹破成两片、中间节子除去,交互相接,什么暴雨也不会淋下来)。
在三年游击战争中、敌人最注意游击队指挥机关。因此,游击队的生活:衣、食、住、行都受环境的制约。
游击队不能固定住在一个地方,常常和敌人兜圈子,今天试个山头,明天那个山头。
走路不是那么自由的,要走没有人走过的路,沿着羊肠水道,攀藤附葛,不留半点足迹,晚上走路不能打火把,摔疼了也不能叫苦,下雨了,靠一把雨伞撑着睡觉。
在敌人“清剿”时,一个人背一个米袋,吃光了供应不上,饿一两天肚子是司空见惯的。好在福建四季如春,找一些野菜、野果充饥还比较容易。
陈毅的诗篇中写道:“夏吃杨梅冬剥笋”。游击队闽西也是那样的生活,山区杨梅、竹笋是土特产,到处有。有时还弄到山珍香菰和石卵(石鸡)。
煮饭也不是容易的事,白夭怕冒烟,晚上怕冒光,因为到处都有敌人的堡垒,但游击队也有办法生存下来。山上有许多死了的毛竹和干枯的树木,砍下来烧就不会冒烟。
游击队不但要和强大的敌人作斗争,而且还要同野兽、毒蛇作斗争,南方有很多毒蛇。万一被它咬伤立即肿痛,乃至死亡。游击队缺医又少药,威胁很大。
当时采取的办法,行军中走在前面的向导人员,手持一根长长的木棍,在路的两旁先把蛇虫赶走,也就是“打草惊蛇”,然后才通过,这就问题不大了。
遇到老虎时,不能开枪,以免惊动敌人来包围,造成被动应战。那怎么办?只好向老虎来一个“装腔作势”的冲锋,老虎跑了,游击队再通过。
游击队机关、部队都是同艰苦、共患难的。上自一号领导下至警卫员,只是职务上的分工,生活上和战斗上没有任何不同。上下一致,军民一致,充满了团结战斗的精神。
战士们互相理发,自己缝补衣服,自己织草鞋。警卫员去放哨,或者去侦察,搞粮食,一号领导张鼎丞和游击队一起烧饭、洗衣、布置工作、发指示。
空闲时,游击队还学思想,学文化,有时也讲故事,聊天。邓子恢最喜欢听温仰春讲故事,所以温仰春常常编上一些讲给他们听。
有时也下象棋。有一次温仰春和方方下棋,吸引了许多人来看。方方喜欢开玩笑,待温仰春转身喝开水时,他立即换了一个子,由车换成了炮,向温仰春将了一军。在旁观战的暗暗发笑。谭震林风趣地说:“你们两个广东佬,谁有真本事?要等棋下到最后,才能定高低。”温仰春觉得不对,原来棋子被换了,但温仰春就忍着下下去,最后还是温仰春胜了。
总之,游击队的生活是无比艰苦的,但队员们的精神是非常愉快的。
闽西南军政委员会的机关是一个指挥机关,也需要起草文件、办公的。没有凳子,桌子。游击队就用石头当凳子,膝盖当桌子。一坐就是几个小时,腿麻得站不起来。山沟里蚊子、黑虫很多,叮得大家脸部、手上、双脚血迹斑斑。
敌人四面封锁,没有油印机、油墨、腊纸、纸张、布匹等等物资,游击队还得通过同乡、同学等各种关系从外地买回。温仰春作为秘书长又兼参谋长,不论机关工作,搞情报、购物资、买粮食、都得关心。
游击队员是经过土地革命斗争的锻炼,对革命忠心耿耿。比如交通员王友光、陈宝三在一次送文件到岩家站,经过石城坑时,遇到敌人的埋伏。他们非常机警,王友光首先向敌人扔出一颗手榴弹,把敌人引开,陈宝三背着文件袋迅速跳进一丈多深的沟里,手脚被乱石扎破了,鲜血直流,圆满地完成了任务回来。
敌人扬言要在三个月内消灭游击队,并没能做到,而且无论在那一方面都被游击队粉碎了。虽然溪南的苏区受到摧残,杭永地方受到了一些损失,但游击队各个主力在战斗中都取得了胜利,更加坚强起来。
看完上面的游击队员生活记录,你有什么感想?还会产生类似“荒野求生”之类的刺激感吗?